宅家時，去想那些春的事情

今天二月初八，天陰，風很輕。

清晨，起床。見天色依然陰沉，沒有太陽。但氣溫似乎升高了不少﹔此時，穿一雙拖鞋走在院子裡，也並不會感覺冷。

但，既然是陰天，那麼沉悶的氣息便會少不了。除了空中飛著的那些“唧唧喳喳”的麻雀的叫聲，便是遠處公路上跑過的車輛低沉的轟鳴﹔除此而外，再也沒有一絲別樣的聲音了。

在這樣的氛圍裡，小院裡的景物便也就是個安靜不動的樣子﹔那些春來萌動的各類植物，皆透著一層淺淺的新綠﹔——它們，在這沒有陽光的陰陰的天氣裡，是絕對沒有多少欲突破什麼的勇氣的。似乎在這樣的陰沉裡，那些植物們也是充滿著倦意，正盤算著是否要去在迷迷糊糊中過個“休閑”的陰天，睡個白日的酣覺呢。

瓦棱上的濕氣已經蒸發得差不多了﹔雖然，早晨，那些因夜裡氣溫較低而凝結的寒露也曾沾在上面，但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情，很快，便展現出清新的樣子了，——一切水的痕跡，都已不見。

此時，那些風景樹兒，一律地靜然不動﹔放眼看去，那枝丫高突的景象，似乎是一幅剛剛畫完枝條的樹的畫兒，某位高超的畫家也許正在琢磨：

“這些直直地伸向四周的硬的枝上，葉片該怎麼挂起，才更像是春天的樹的模樣呢。”

院子裡，柳樹在微微地動著，那樣懶散的樣子，似乎還在夢中﹔若是仔細聽去，隱約也許還能聽到它那淺淺的打鼾的聲音。柳絲長長，如手兒，輕搖著那些睡在枝上的新生的柳芽。

此時，風是輕的，自遠處點點送來﹔有時，也會“倏的”一下，拂過手背。——但，那也只是一點清涼的寒氣而已，瞬間也就感知不到了。這樣的風來的初衷，仿佛也只是提醒那些睡夢中的萬物：——天亮了，已經是個初春的日子了。

而在這樣的迷迷蒙蒙的天地間，人總會有著一些睡意，這是必然﹔只是想睡時，也總有一些心思在醒著，無法安然。

宅家多日了。回望過去，鼠年以來，這不長的時間裡，那些陽光明媚的日子似乎很少，而雨雪及陰天的時候，卻居多。

人們彼此之間，電話或視頻交流時，即使互相去笑著調侃，也會深深地體會到，那話語裡所滲透出來的沉悶、封閉及不可伸展的隱意﹔這便與此時那陰著的天氣形成了共鳴。

前方抗擊那魔怪的戰事如何了呢？那些與精靈們相搏的勇士們的情況又如何了呢？想要了解時，便是去看新聞。而了解這些事情，也便成了每日必做的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了。

鼠年的春天裡，頂著這樣陰沉的天空，所有宅家的情緒便似乎都是蟄眠一般，並無多少異樣。事情是自已找的，那做起來也便是極其簡單﹔——電視劇、新聞、看書和吃飯之外，便是睡覺。

但我是真的無法入睡。即使閉上眼睛，也似乎總有一隻眼睛是醒著的，在想那些往年的此樣季節裡，曾經是印象深刻的事情。

就像現在，我便是想起了那年三月路過揚州的舊事。

那時，是因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路過揚州。從江都到揚州市內並不遠，但走在那樣的路上，卻總感覺很長。——一路上，車輛時有顛簸﹔而心頭，卻似乎總有無數的詩的情感在洋溢。那些詩書裡的故事，一閃一閃，不斷地從眼前晃過。——仿佛我所要去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一段時空流轉的影像，是一紙寫滿文字的歷史書頁。

當時，腦子裡，從記憶裡泛出的最能代表這座城的，便是那二十四橋的句子了。

無聲的冷月下，那橋邊的紅藥，那點點水波。那樣的急於印証這一切的情緒，總讓我內心有著去化簡歷史，一探原始的沖動。

雖然，最終也沒有看到什麼，而記憶卻把這樣的時候，始終定格在了那橋、那紅藥及一首詩上了。

描寫春天的詩句很多，而最讓自己喜愛的，其實也就那麼幾篇而已。無意附庸風雅，去吟誦那些並不喜歡的詩句﹔我隻想找出那些能夠與自己內心和諧，不生澀，如流水一樣自然融入靈魂的文字。因為，那才是於我有用的東西了。

人間美好的東西再多，但倘若繚亂，也未必有益。而值得用心去擁有的，有時，隻一點便足矣。

一個季節裡，一件事，一首詩，若能果真可以長感於懷，那便是很好的了。

這樣的詩、事、季節，便是在最無聊的陰冷的天氣裡，也會一眼便可以尋見，開口便可以說出。它讓沉悶的內心豁然亮起了一盞燈。

看看天空，陰雲沒有半點欲散去的意思﹔附近的狗的叫聲，卻突然傳來，——那樣的拼命地發著怒的吼叫，似乎想把那些迷迷糊糊的正欲睡去的宅家的人們全都驚醒。

太陽還沒出，料峭的風兒，又來了﹔它似乎已經能夠吹動起我的頭發，並涼涼的，去刺激著肌膚了。

我是並不曾睡著的，但似乎又真的還在夢中。

春花未開的這陰陰的時候，眼前，分明是閃現出那樣的一幅畫面來：

陽光的底下，一條長長的小河，潺潺的流水的河面上，正動蕩著一些柳兒、草兒和花兒們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