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2020年春天的路

春天總會給人們帶來美好的希翼，畢竟春天意味著一年風和日麗的開始，通往春天的路自然會是每人每年所期待的，農歷新春正是載滿國人所有春天情懷的這條路。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2020年農歷新年會以這種方式開啟。

我也一樣。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

窗外，立春過后漸漸煦暖的陽光洒在金色的臘梅花上，枝頭的嫩芽也按耐不住似地探出了一個個小腦袋，春天已經來了！

我欣喜地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陽光很暖，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通往2020春天的路在我的腦海裡蜿蜒。

大寒.除夕

2019.1.24晚11點余，除夕之夜，我穿過醫院的大院，才發現外面風雪交加，一路小跑，從住院部裝了一保溫杯熱水，匆匆跑回急診的留觀室，拐進樓道時，我忍不住瞥了一眼醫院門外，畢竟今夜是除夕啊。街道兩旁火樹銀花，那是慶祝春節而特意裝飾的，可寬闊的街道空無一人，誰來欣賞呢。我回到這間裝修尚未完全完工的留觀室，四壁空無，整個房間隻有一張床鋪。喝了點熱水，把充好電的手機從水池邊的插座上拔下后，躺了下來，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隨手拿起手機，回復了幾條祝福微信后，不知道該看點什麼，這個除夕節日的氣氛在手機屏幕間也似乎隔離的漸漸地越來越淡了。

猛然間，發現這所醫院是二十六年前自己所上初中的所在地，以前的學校搬遷后變成了醫院。父親的病房就在隔壁住院部的二樓，也許就隻隔層天花板水泥而已，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料想父親的學生給父親送來的餃子定是好吃的。而母親安息在十幾公裡外村子的東南隅，墳前有前兩天回去祭燒的紙錢和祭品。看來這是此次回老家所能辦的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如果不回來，母親在另一個世界連一張紙錢都沒有。現在，至少離去的親人在這個節日是安全的、祥和的。不曾想到離鄉多年后，又回到家鄉，此時此地度過這樣一個除夕之夜。其實，母親走后自己內心深處已經不願意再過春節了，但無論何時各種境況下，家、春節、希望是每個人人生中不變的情懷，除夕之夜就是寄托著每個中國人對春天和美好生活的追求期盼的標志性極致時刻。雖然這個除夕有點特別。

春節.隔離

新型病毒的報道早在元旦時已有，剛開始藥店裡的口罩和板藍根還被一購而空，但后來的消息是沒有明顯人傳人，警惕性就不太高了，大家一切照常。

父親一個人在老家，身體又不太好，之前告訴我。他不想坐車折騰，春節准備就在老家過。天氣冷也不要我們回去了。因單位年前集中休幾天年假，單位吃完年飯后就放假了。讓父親春節一人在家過，畢竟太冷清和不放心。短暫的猶豫念頭在腦海閃過后，我和孩子於武漢封城前三天回到了位於豫西南的老家。愛人因單位要值班比我晚兩天才回。

我到家才知道父親早已在醫院住院（怕影響工作父親瞞著沒告訴）。父親覺得我從江城回來去醫院不好，托人把家裡鑰匙帶給我，不讓我去醫院看望和送飯。我站在醫院大門口，詢問父親住的病房，父親厲聲斥責讓我回去！忍著，還是潸然淚下。一年沒見父親了，奔八十的父親卻孤身獨躺病房，做兒女的我怎能不挂心啊！一一這就是我的父親，一位近五十年黨齡的父親的情懷。還囑咐我們白天在家裡吃飯，晚上去酒店住（因家裡沒有安裝空調，怕孩子冷）。早知這樣這樣還不如現在回武漢治療呢，哎，既然這樣，也隻好如此了，等兩天過年時再團聚吧。

於是，我就一心在家裡將父親購買的年貨烹調處理了一下：蒸了十幾斤牛肉，炸了兩條十三斤的青魚，第一次處理魚塊，累得腰酸腿疼。隨后看到了病毒人傳人和武漢封城的消息，當時是單邊封，就沒有去理會已訂的初二回漢的車票，事情還沒那嚴重。三十下午，剛把餃子餡弄好，接到酒店和社區的電話讓去醫院做下體檢，家鄉的防疫行動必需點贊。畢竟是從疫區返回，一家三人馬上去了醫院，我和愛人做了一系列檢查后，防控的工作人員建議體溫有點高的我回酒店隔離，或者不想折騰的話就在醫院裡留觀，本著對周圍人負責的態度，我決定在醫院留觀。在醫院的檢查很快，沒有排隊，隻有零星的疫區返回人在篩查。當時等結果時唯一的擔心就是萬一我倆都中招了，孩子怎麼辦，誰來照顧呢？所幸除夕晚上我體溫已正常，初一下午我回到酒店繼續隔離，雖然沒有不適，為了保險其間，我還是堅持吃醫生開的藥。

酒店裡我開始回憶自己的行蹤。自己冬天有戴口罩的習慣，整個行程口罩是全程佩戴。現在出現的情況，自己平時有時也有，自己也拿不准了，隻有讓時間來篩查了。每天在酒店裡自己測體溫記錄，都是正常，但畢竟還沒過隔離期。每天點餐后放在房門口，酒店服務人員把三餐送放在房門口，自己再開門取。有地方住有食物吃，算是幸福的了，周圍的人也都很友好。本想一直在酒店住著，但初四酒店要關門停止營業。趕忙收拾東西趕在外面主干道的路封閉前回到了家裡。

到家后我就是自我隔離，一切事情都在房間裡解決。每天早上醒來拿起手機就是刷疫情的最新通報數字和新聞。我算是能宅住的人，一直到隔離期結束，一切正常。

但外面病毒依然肆虐我中華大地。兩千多同胞生命因此病魔凋謝，三千多名醫務人員感染……

我想起了魯迅《狂人日記》裡的一段話：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來，滿本上都寫著兩個字：“吃人”。

人類每天都在書寫歷史，歷史沒有年代。在二十一世紀的二十年代，那些為了滿足自己口福的吃貨們、被利益蒙蔽雙眼的野生動物交易者們終於變成了“吃人”之人。然而，17年前這些人已經吃過人了—694人。總有些國人以違反規則、法律來換取自己的“自由”。隻管自己的利益滿足，其他於我何干？這某些國人的劣根何時能除？然而，慶幸的是我們生活在中國！雖然她可能沒有那麼完美，但災難降臨時我們又是幸運的。我們有著其他國家不可能做到的制度上的優越，有一心為民的黨中央，“在巨大的災難面前，我們的未來不是那永遠無法到達的彼岸，虛無縹緲。”

這個春節是隔離的春節、凝聚心民力的春節。中華兒女向世人展示令人振驚的個體、集體、全國一盤棋的擎天之力！

立春.傳承

我們隔離期滿后一周，父親身體已好轉，再者送飯的人因自家有事已不太方便給父親送一日三餐，父親就從醫院回到家裡住。父親囑咐我們現在疫情還沒過去，都繼續不要出門，倒垃圾也不行。全國都在抗疫，我們不能為國分憂，決不能添亂。

父親每天邁著已不健壯的身體精心伺候著樓頂上他平日種下的那些蔬菜。“不要麻煩社區的人買東西，這些菜好好養著夠我們吃的了，吃完了，家裡還有菜種，撒下長出來又可以吃。”“你們是沒有過過苦日子，以前家裡那個窮，哪有吃的……”

孩子每天上午准時在線上網課，下午老師集中講解。每天幫忙拎水澆菜，燒火蒸饃，學習勞動不停歇。這特殊的時期，難得能這樣聽話，也沒有鬧著要出門之類。父親還舉行了個小小的家庭頒獎儀式，獎勵他在戰疫期間的突出表現。

我透過窗外的臘梅花影，望著緊閉的樓門，恍惚中：吱呀一聲，門開了。

“媽，我回來了！飯好了沒？我餓了，下午要早點到學校。”廚房裡飯菜飄香。

三三兩兩的一群人跨進門，“過年好！”

……

那些人，那些事，像電影膠卷穿過時間軸一幕幕放映……

突然，我明白了。無論家和國，都是靠世代傳承沉澱下來的精神、潛入人心的凝聚力，而不斷向前發展的。通往春天的路哪有那麼多一路平川呢，即使有一段陽光大道，也是前面有人先踏下足跡而已。每個艱難的時代都是那些我們民族的脊梁遮擋風雨，撐起祖國的春天。國家的核心，靠的是黨中央的領導﹔保衛國家，迎難而上，靠的是人民解放軍﹔國家的強大，靠的是科學家﹔人民的健康，靠的是廣大的醫務工作者﹔全民文化素質的提高，靠的是老師……

我放眼望去，房頂上青翠油綠的各種蔬菜，隔壁房間傳來了孩子上課的朗朗讀書聲，又一朵臘梅花不舍得離開了枝頭。立春快一個月了，別說春天，夏天都已快來吧？2020年，展現在我們面前的一定是風和日麗、景行道闊、更加美好永恆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