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地触抵灵魂最深处

　　毛志辉

　　王孝平的小说集《小桔灯》，有着与冰心先生代表作相同的书名。用这一个书名是要与冰心先生“试比高”吗？带着这个疑问，我首先翻看了这本书的《小桔灯》一篇。

　　这篇小说的主角也是一个小姑娘。作者通过对她的举止、语言、心理等描写，叙述了她对小桔灯“由憎而爱”的情感转变，刻画出一个现实生活中用功读书又有点厌学还特别想学好的学生形象，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想象空间。这个小姑娘，与冰心先生笔下的小姑娘显然有着诸多不同，但其可爱、乐观、倔强的特点却如出一辙。文中母女二人的对话，以及对她们之间情愫的描写，都让人读来怦然心动；尤其读到文末小姑娘对小桔灯说“你也该睡觉了，太累了”时，一种温暖而柔软的力量，在那一瞬间悄然触抵灵魂的最深处。作品精巧的构思、平易的文字、真切的情感，无不使人得到精神上的享受。

　　书中的其他篇章，也都是温和而散发人性光芒的作品。细细翻阅，在书中，读不到叙事的浓墨重彩，品不到抒情的轻舞飞扬，只有朴素平易的语言，描写出一个个故事。然而，这些故事，粗看似乎平淡，细读却觉奇巧。可以说，从朴实中见出奇巧，是这部短篇小说集的突出特点。

　　首先，以有限的笔墨刻画出人物的思想和品格。在不太长的篇幅内，要生动地展示出人物的特点，在艺术上是对作者水平和功力的考验。在所有33篇小说中，每则故事都有其完整的情节，但作者并没有一一直接写出，而是有意隐去了故事的前因和后果，只取中间的一小段。如《车钥匙》和《面试》，从大处着眼，小处落笔，三言两语，笔到神出，回味无穷。

　　其次，以起伏的波澜达到引人入胜的阅读效果。古人云：“文似观山不喜平。”作者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多设波澜，跌宕连绵，时时吸引着读者。《赵先生的西服》《体检报告》《橱窗》等篇章，都在行文之初即设置悬念，让读者急切地想要知道事件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以至于非细心读下去不可；到了文末，则以寥寥数语点出原委，使人顿解疑惑，并为主人公的遭际会心一笑。这种处理手法，并非作者故弄玄虚，而是为了用极省俭的文字，写好人物、深化主题，并吸引读者一气呵成读完全篇。

　　再次，以艺术的手法讴歌生活的精彩与美好。作者在书中或以物寄情，或以事写意，缜密严谨，玲珑剔透。如《辣酱面》《紫砂锅》《并蒂莲》，用比喻、象征、拟人、衬托等手法，刻画人物的性格和思想，型塑主人公积极向上的精神肖像，突出展示生活中的美好和人性中的光辉。这些表现手法的运用，使得作品主题思想更加深刻，人物形象更加鲜明，艺术效果极为强烈。

　　文字的朴实，映衬的是作者的朴质；构思和艺术的奇巧，见证的则是作者精神世界的空灵与澄澈。我想，阅读这样一部作品，对于读者而言 “不需费吹灰之力”，整个阅读过程是一种美好的体验；然而，作品本身的能量，大概需要阅读者加以“消化”和“吸收”。

　　在王孝平的文字里，多的是对平凡人精神品质的描写、提炼、升华，多的是对真诚、善良、美好的赞美，尘世之间那种种繁杂都似被凝成远古的化石，深埋在他的脚下，剩下的便只有一个个清澈安恬的世界。

　　（《小桔灯》，王孝平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来源: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