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人杜甫曾作《腊日》诗,诗中有“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之句。宋代词家赵长卿在《瑞鹧鸪》中也写道:“宝奁常见晓妆时,面药香融傅口脂。”诗词中提到的口脂、面药,就是古人的护肤化妆品,它是用来防护嘴唇与脸部皮肤因寒冷冻裂的膏药。唐时有制,腊日赐群臣口脂、面药、澡豆等物,供本人与家中女眷使用,以示皇恩浩荡。
据《旧唐书》“职官志”记载,负责“天子服御”的“六局”之一“尚药局”,专设“合口脂匠四人”,《新唐书》“百官志”则说是“合口脂匠二人”,专人负责制作口脂一类的化妆品。可见唐代对制造、使用口脂非常重视。
北宋《文苑英华》卷五九四收录了若干唐代官员感谢皇帝恩赐的上表,屡居相位的李峤在谢表中形容这种由宫廷制造、赏赐给大臣的口脂、面脂,是“因三冬之吉庆,造六宫之脂泽。糅之以辛夷、甲煎,燃之以桂火兰苏。气溢象奁,香冲翠幄”,强调了口脂的沁人芬芳。
关于口脂的制作,北朝贾思勰《齐民要术》里有合面脂法:“用牛髓。牛髓少者,用牛脂和之。若无髓,空用脂亦得也。温酒浸丁香、藿香两种。浸法如煎泽法。煎法亦同合泽,亦着青蒿以发色。绵滤着瓷、漆盏中令凝。若做唇脂者,以熟朱和之,清油裹之。”
被称为“药王”的唐代著名医学家孙思邈在其所撰的《备急千金要方》卷六“七窍病-唇病”列有炼蜡合甲煎法:“蜡二两、紫草二两。上先炼蜡令消,乃纳紫草。煮之,少时候看,以紫草于指甲上研之,紫草心白即出之。下蜡,勿令凝,即倾弱一合甲煎于蜡中,均搅之,讫,灌筒中,则勿触动之,冷凝乃取之,便成好口脂也。敷口面,日三。”
说白了,就是将蜡融化后,加入可做紫色染料的紫草,煮到一定火候,再加入香料“甲煎”,搅匀,灌到竹筒中,待冷凝之后取出,就是“好口脂”。当然,加入紫草后的口脂,女用最为合适。
为了满足男性的需要,唐代还特别发明了肉色的口脂。唐中期著名的医学文献专家王焘的《外台秘要方》卷三十二崔氏烧甲煎香泽合口脂方中记有:“煎紫草尽一斤,蜡色即足。若作紫口脂,不加余色。若造肉色口脂,着黄蜡、紫蜡各少许。若朱色口脂,凡一两蜡色中,和两大豆许硃砂即得。”
也就是说,单加紫草,得到的是紫红色口脂;如果再加一点黄蜡紫蜡,就成了肉色口脂。总之,口脂的成品是红色、紫色或肉色的凝冻状固体膏脂。
还值得一提的是装口脂、面药的容器。杜甫在诗中说:“翠管银罂下九霄。”翠管即翠筦,是绕丝的竹管,应是绿色、环保用品。银罂则是银制的大腹小口瓶子,造型相当讲究。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还提到一种装口脂、面药的容器,叫“碧镂牙筩”,是用象牙雕镂填碧的筒子,十分漂亮精致。
除翠管、银罂和碧镂牙筩外,从唐人谢赐口脂表可以看出,装口脂面药的还有雕琢得很漂亮的奁。
刘禹锡在《代谢赐表》说:“赐臣腊日口脂面脂,紫雪红雪,雕奁既开,珍药斯见,膏凝雪莹,合液腾芳。”这么漂亮讲究的东西,肯定是人见人爱的。
《太平广记》里有个关于口脂盒子的故事,说的是博陵崔生在荒山野岭里遇见一群女鬼,一位名叫玉姨的,和他有鱼水之欢。玉姨很喜欢崔生的口脂盒子,就和他赌棋子游戏,并约定,如果自己输了出玉指环,崔生输了出口脂盒子,结果崔生将在长安买的六七个口脂盒子输了一半。
由此看来,古代的口脂与今天女士们用的口红属于同类,或者说是口红的前身。然而,口脂与口红的差异在于口脂带有奇异的香气。
南唐第三任国君、史称李后主的李煜在专写女人口脂之妙的《一斛珠》中,就干脆用“沉”、“檀”这样的香料名来代指口脂:“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
另外,唐宋诗词中每每把女性的嘴唇形容为“香唇”,看来也都在情理之中,并非夸张之词。
(来源:中华工商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