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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军:《藏獒不是狗》是忏悔之书

2013年03月09日12:54    来源:齐鲁晚报    手机看新闻

▲ 杨志军近照

《藏獒不是狗》杨志军 著青岛出版社2013年2月出版

  本报记者 师文静
作家简介
杨志军,出生于青海西宁,现定居青岛。著有荒原小说系列《海昨天退去》、《失去男根的亚当》等,藏地小说系列《环湖崩溃》、《大悲原》、《亡命形迹》、《敲响人头鼓》、《藏獒》、《伏藏》、《西藏的战争》、《藏獒不是狗》等。作品曾多次获得全国文学奖,并以多种文字被译介到国外。
在《西藏的战争》之后,作家杨志军近日又推出了其精神探索之作《藏獒不是狗》。新小说脱离了对藏獒童话式的塑造,转而写人性,写人的精神回归和对信仰的呼唤。杨志军称,在探讨好人与坏人这个问题上,小说对于人性的思考没有停止,作者对于人性的思考也没有终止,读者应该也不会感觉到这是终点。
《藏獒不是狗》直接面对现实
齐鲁晚报:为什么要取《藏獒不是狗》这样一个书名?是意在让读者简单明了地明白小说的主旨吗?
杨志军:相比《藏獒》,《藏獒不是狗》对藏獒的人格化的描写少了,从童话的世界走了出来。“藏獒不是狗”从表面看是一句很浅显的话,当然我也不是想从生物学的意义上来解释藏獒如何不是狗。其实,在藏区关于藏獒的祖先及起源有四种说法,即犬和雪豹、犬和熊、犬和狼以及犬与虎的结合产生的藏獒。这些都是藏地传说,不是小说想要解释的。那么藏獒不是狗,是什么呢?
狗是宠物化的,而藏獒不会像宠物狗那样跟随在豢养者的后面,这是有独立精神的表现。藏獒也是代表藏地文化的标杆现象。简单地讲,藏獒精神和狗精神是两种精神,藏獒不能理解成是狗。小说的标题是对藏獒宠物化的反驳,因为都市里的藏獒不是真正的原生态藏獒,而是异化的变形的藏獒。

齐鲁晚报:《藏獒不是狗》的故事虽然不是全部发生在藏区高原上,但还是从藏区开始的。新小说与之前的《藏獒》系列在写作上有何不同?或是有什么新的侧重点?
杨志军:《藏獒》三部曲以对藏区生活和藏獒的怀旧为主,它只涉及藏区历史,没有现实的成分。而随着藏獒经济、藏獒贸易的发展,藏獒大批死亡,形成了对藏地文化的一种破坏。《藏獒不是狗》就是直接面对这些现实,从对历史的怀旧中彻底走了出来。
这部小说的很多素材来源于生活,除了藏区,故事还发生在蓝岛和北京,蓝岛就是青岛,藏区、青岛和北京是我最熟悉的三个地方,所以把故事穿插其中。小说中写到了藏獒的悲剧,藏獒从草原走向都市,最终再从都市走向草原,其实藏獒回归的过程也是人类精神回归的过程。小说中的这条藏獒回归线索,更多的是思考人的精神的价值、信仰的价值。现代人精神污秽,内心贫弱,物质发达,而精神生活却没有像物质一样发达起来。小说把人和动物进行比较,探讨人到底是什么。
人不能没有信仰
齐鲁晚报:《藏獒不是狗》讲述了藏獒所遭受的灾难。藏獒交易的日益增多对藏獒群体形成了哪些破坏?
杨志军:现在有很多贩卖藏獒的獒园,很多城市年年举办藏獒交易会、博览会。藏獒在这些活动中被展示、出售,成为了商品,价格高达几十万甚至几千万。这些藏獒已经不是原生态的藏獒了。在过去,藏区的人们是不出售藏獒的,如果喜欢可以请求獒主赠送一只,但是獒主绝对不会把藏獒当做商品来出售。现在很多地方发展藏獒经济,为了保持藏獒的优种,很多刚出生的藏獒都被杀害了,这是对生命的伤害。
小说中写了很多藏獒的悲剧命运,但是小说又不仅仅是写藏獒的命运,而是以藏獒经济为由头,描写藏区在现代文明演变下的精神失落。一只藏獒可以卖很多钱,獒主得到了钱,但是失去了更多原始生活状态。在物质追求下,我们得到的是钱,失去的是精神信仰。小说也意在呼唤信仰,对精神价值进行全面的探讨。

齐鲁晚报:《藏獒不是狗》除写藏獒之外,主要还是对人性的剖析。小说的第一个出场人物袁最在地震中本能地要害死母獒及藏民强巴一家人。而后面的故事中,有更恶的人性出现。用藏獒来反照人性是不是写人性的一个好的切入点?
杨志军:小说第一个出场的人物是袁最,袁最因为几只藏獒一再犯罪,甚至不惜杀人,小说的主人公、作家色钦也曾对藏獒犯下罪过,但是两个人都试图寻求对罪孽的解脱,并最终一个人走向上帝,一个人走向佛和自然。小说中的人物希望在对自然和精神的追求中找到内心的安静,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他们认识到了人有罪孽,是因为有极大的贪欲。为什么我们很难在拥有物质的同时,仍能拥有对自然和精神的回归?作为一位以精神探讨为主的作家,我希望指出方向,找到真正的归宿。袁最最终希望通过忏悔走向解脱,而回归信仰也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齐鲁晚报:一个走向上帝,一个走向自然和佛,这是小说指出的方向吗?是您在精神探讨中所选择的最终出路吗?
杨志军:其实这是小说最值得欣赏的部分。寻求上帝的袁最最终没有解脱,牧师也无法阻止袁最继续犯罪。作家色钦也想获得拯救,他也想去拯救别人,但是发现拯救一部分人反而会伤害另一部分人。色钦最终走向原生态的獒场,这里没有公路,整个獒场都是孤独、寂寞的,色钦逐渐远离社会。到小说最后,色钦都没有明白自己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当然,小说对于人性的思考没有停止,我对于人性的思考也没有终止,读者应该也不会感觉到这是终点。
人可以没有宗教,但是不能没有信仰,这是我一直坚持的观点。当然,在小说中我也提出了第三条道路,即色钦的父亲和母亲的出路。色钦的父母一直生活在草原上,打理草原,为牲畜治病,一生与藏獒生活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信仰的一部分。有些人未必有宗教归宿,但是绝对有信仰。虽然小说描写色钦父母的笔墨很少,但是他们的善良、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热爱,完成了对自己、对生活的拯救。
藏獒所受的磨难令我感到悲哀
齐鲁晚报:您说这也是您的忏悔之书,您现在对藏獒的情感是否特别复杂?
杨志军:小说的主人公色钦是一位作家,也有我的影子。虽然色钦在小说中的活动,我没有全部经历,但是色钦的内心活动是我的真实内心活动,他的忏悔也是真实的。藏獒走向市场,与色钦有关,藏獒所受到的磨难和折磨色钦是有责任的。色钦烧死过藏獒,色钦的罪孽感和忏悔是真实的。
《藏獒》的火伴随着藏獒所受到的磨难,令我感到很悲哀。一部书是一种文化,它不能帮着人去谋财害命,它不能让人去贩卖藏獒,生命应该受到悲悯。

齐鲁晚报:从《藏獒》到《伏藏》、到《西藏的战争》、再到《藏獒不是狗》,您的写作逐渐脱离童话走向对人性的探讨,现在来看,这几部小说有何内在的主线贯穿?
杨志军:《藏獒》三部曲之后的《伏藏》和《西藏的战争》所探讨的精神和信仰中并没有涉及到个人的罪孽,没有个人的行为,战争与个人的品德没有关系。《藏獒不是狗》是《伏藏》和《西藏的战争》的精神探索之上的一种探索,它试图探求罪孽与精神价值之间的关系。所以说《藏獒不是狗》不仅仅是第四部《藏獒》,它在精神探索上衔接的是《西藏的战争》。《藏獒》是对历史、自然的怀旧,《伏藏》是对原始精神、历史与现实的探索,宗教价值与人生价值的探索,而《西藏的战争》是历史精神的探索,《藏獒不是狗》没有历史故事、没有怀旧,有的只是人性的不安和忏悔。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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