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子警察之发端

▲ 20世纪30年代执行检查勤务的上海女警

▲ 女侦探执行搜查任务

▲ 美国女子警察在练习枪法

▲ 20世纪50年代上海第一代女交警

▲ 新中国成立后公安机关女电话接线员

▲ 新中国从事指纹鉴定的女警

▲ 新中国成立之初参加纪念“三八妇女节”游行的上海女民警队伍

▲ 新中国成立初期，女户籍警（左一）走访居民家庭，帮助解决实际问题

　　◆ 黄臻睿

　　过几天就是“三八妇女节”了，19世纪70年代，把妇女作为生产力从闺房里释放出来、使妇女自食其力的重要问题，已经引起人们的重视。由于得风气之先，上海在妇女解放方面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受欧美国家任用女警新潮流的影响，同时也是适应国民党政府维护统治秩序、强化警察力量的需要，以上海市首设女检查员为发端，中国女子警察随之开始由点及面地日益扩展，中国女警制度亦从无到有地逐渐形成。

　　壹 世界女警的发源地

　　通常认为，英国是女警的发源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国实行的征兵制度使大批青年男子入伍，调赴前线作战。由此引发了两种过去不曾有过的社会现象：一是警力明显不足，原有的警察队伍只好由妇女补充；二是各地新设立的兵营附近，经常有大批青年女子出没，日益酿成军队的风纪问题。为了防止年轻女子堕落，便在兵营附近布上女子警察，直接监视这类女子，并想方设法教育疏导她们，女警随之应运而生。从1915年起，首批培训女警50人，第二年增至100人，到1918年，全国已有女警二三千人。1920年2月，英国政府委任内政部次长陪夏陀为“专事研究警察之任用，勤务方法及薪俸诸事”的特别委员会委员长，以内政部长的名义，对涉及女警的若干重要问题，写出了专题调查报告，并作出“使用女警察，于社会是有利的”结论。这以后，英国使用女警基本上实现了制度化。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首先使用女警，到1915年采用女警的城市已达25个。女警在英、美等国的实践，证明其社会效果显著，不仅具有与一般男警的权能，而且在对妇女、儿童的救护等某些特殊警务方面，比男警更胜一筹。因此，任用女警之举，也为挪威、荷兰等国所仿效。后来还在巴尔的摩设立了国际女警联合会。

　　鉴于采用女警的国家已见成效，为了便于侦查拐骗妇孺案件起见，国际联盟禁止贩卖妇孺委员会先后于1923年和1925年召开第二届和第四届会议，决议提倡雇用妇女充任警察，特向各国劝用，对尚未任用女警的国家，再三敦促试办。至1927年，响应上述劝告而创办女子警察的国家已达20多个。

　　在国际形势的影响下，北洋政府曾于1923年9月，责成内务部指令京师警察厅，拟具酌办女子警察的详细办法，送该部审核。当时的京师警察厅曾拟招考女警40人，设立初级警察学校，进行相应的教育培训，并根据其毕业成绩，分配适当职务，准备取得一定成绩后，再予以扩充。但这项计划因经费困难，未能实现。

　　贰 中国第一代女子警察

　　警察制度在清末传入中国之后，警界一直是男子的天下。随着政治民主思潮的高涨，以男女平等为重要内容的社会民主问题也被提了出来。上海在妇女解放这一近代重大问题上，表现得特别敏感。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深受西方民主、自由思想熏染的上海首先创设女子警察，警界由男子一统天下的局面逐渐被打破，中国出现了第一代女子警察。

　　上海是中国第一大城市，社会治安复杂，警务种类繁多。1928年，上海市政府以该市“租界环绕，华洋杂处，轮轨四辟，奸民易滋；黠者每利用妇女以为非作歹。为严密防患计，因是乃由设计委员会公安组于设计大纲内，规定侦探队拟设置女侦探50名，而于警务教育事项内，计划侦探班男女兼收”。鉴于此事属于初创，要照原规划办理殊非易事，于是，上海特别市公安局决定，先设置女检查（稽查）员，以观察其成效。该局于1929年3月公布《女检查员服务规则》，招考具备“身家清白，体格健全；粗通文义，胆力雄壮；语言流利，性格温和；年龄在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具有殷实保证”条件的女检查员22人，在警士教练所受训。培训1个月后，根据考试成绩，分配到全市6个车站和3个码头，协同男警实施搜查违禁物品和稽查不法行为。市公安局对女检查员实行严格的控制：女检查员执行职务，“受勤务督察长之监督指挥，每日先赴公安局督察处报到，然后，再分往服务地点，协同所属区属警察，实施工作”。女检查员的工作地点是固定的，主要是市内几个车站、码头、游艺场所和市内交通要隘。执行工作时，女检查员不但要将每日的工作情形按规定格式记载在专门的记事报告簿上，而且还要填写专门的服务周报表，按周呈市公安局察核。可见，当时的女检查员，虽然在形式上尚无女子警察的名义，但从其所承担的职责任务及其监督指挥之长官，乃至与男警的关系来看，实际上与女警已无区别。从这个意见上说，女检查员的设置，实为女警的先声，上海市成为中国女子警察的发源地。

　　鉴于上海特别市公安局于1929年率先设置女检查员颇见成效，曾有人提议仿效设置正式女警。1931年内政部首先指令首都警察厅进行试办，翌年又在第二次全国内政会议提交了推行女子警察的议案，经大会审议，通过了专项决议，并由内政部1933年1月通咨各省市政府遵照执行。该通咨指出，“训练女子为警察，早经国际联盟禁止贩卖妇孺委员会认为有效，曾向各国委员劝告采用，复决议于未设女警各国，催促试办。在我国以往向无此项女警设置，近年因男女社交逐渐公开，社会情形日趋繁复，国内通商大邑，不免有无知妇女，受人利用，作奸犯科，以致危害治安。若专恃男警巡察，难期周密，为应付社会环境计，实有设置女子警察之必要。首都警察厅及上海特别市公安局，先后试办女子稽查，已属成绩斐然，故其他各省市，自应继起设置，以应环境需要，而维社会安宁。业由警政司订定具体办法，通咨各省市政府，转饬所属各级警察机关，体察各该环境情形，酌量予以试行”。

　　遵照上述决议和通咨，各省市政府一般均指令其所属的民政厅、公安机关以及省市警官学校、警士教练所，迅即试办女警，并要求各地在招收警察时，应招考十分之一的女性学警，与男学警受同等警察教育。此后，各地相继创办。上海市办理女警也更加规范。上海市公安局警士教练所于1936年9月专门开办女警训练班，分两次招考，共录取36人，并对其进行严格的训练及管理：“班内设女警管理员一员，负责管理及训育，设队长一员，负责术科教练。训练期间为4个月，毕业后，派各分局队所服务。”这样的招收规模，同当时各地设置女警的情况相比，可算是创了新纪录。

　　除各省警官学校招收女性学警外，根据内政部的命令，警官高等学校于1933年1月首次招收17名女学员，以造就女警察官吏。由于女警察数量的不断增多，中国女警也就逐渐成为国民党警察队伍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叁 发挥独特的工作优势

　　上海市自设立女警以来，女警便隶属于市公安局管辖，人数一直保持在1至30人之间。1929年6月至1931年2月，女检查员有19人。1932年1月至1934年4月有21人。1935年3月有10人。当时对女警的管理和女警服务规则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制度，处于摸索阶段，一般采用集中管理的体制。抗战胜利后，女警队伍建设继续得到重视和加强。1947年，国民党上海市警察局的组织机构中，专门设立女子警务队，招考42名女警，加以训练，次年结业，分配于各部门担任交际、内勤、检查、侦察等工作。这些女子警察人数虽少，但也确实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女警在警察机关中从事的主要工作是调查户籍、检查行旅、救护妇孺、维护风化和对特殊案件进行侦查。户籍调查，情况复杂，原来只由男警担任，常有不便之处，经常发生疏而不周、查而不清的情况。因此，为了查清户口，对于妇女主政之家，寡妇、孤儿之家，尼姑、道姑之庵，歌女住所以及妓院娼寮等，不得不依赖女警。检查行旅也是女警的一项任务，因为妇女也参与拐骗、盗窃、贩毒等犯罪活动，男警不便直接检查其行李、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女警便被分派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轮船码头、旅馆等场所执行勤务。在救护妇孺方面，女警的任务主要是救助迷路的、被拐骗的、流离失所的、精神失常的以及自寻短见的妇女，对于迷路、被遗弃的儿童，女警则加以保护，分别予以相应处理。

　　女警也负有维持“风化”之责，维护公园、游艺场、电影院、旅馆等场所的秩序，防止犯罪行为的发生。对于调戏妇女、拉客卖淫等有伤风化的行为，注意监视，严加制止。此外，女警还负有对妇女缠足者进行调查、劝导和制止的责任，对劝导无效者，处以罚金，限期放足，对拒不执行者，加倍处罚，强制放足。对妇女迷信者，女警也予以疏导。由于当时社会治安状况复杂，各种疑难案件时有发生，其中也有妇女参与，需要由女警进行侦查，以查明案件真相，寻找案件证据。

　　肆 成为重要的治安力量

　　女警的创设是国民政府强化其警察统治的一项重要措施，它开辟了补充警力的新途径，加强了对广大妇女的控制和防范。利用女性之所长，使其承担相宜的警务，以减轻男警的负担，弥补男警之所不能及，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警察制度的发展。但是，在国民党统治时期，由于男尊女卑的传统封建思想仍居于统治地位，女警的作用没有得到充分发挥，虽然有人提出改革警政必须扩大女警的勤务范围，但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新中国成立之后，受数千年封建礼教束缚的中国女性获得了彻底解放，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家庭、社会生活等方面，享有与男子平等的权利。尊重妇女人格和保障妇女独立地位是新时代的必然要求，参政逐渐成为现实。在上海，涉足警界的女性人数也不断增加。公安机关各个警种、岗位都有她们活跃的身影，其中，尤以户籍、电讯、文书、鉴识等部门最为集中。这些女民警主要来自随军南下干部、地下党和旧警察局留用人员。随着人民公安事业的发展，也为了改变公安队伍结构，1949年7月至1950年3月，在工人、学生和城市贫民中选调近900名青年，来充实公安队伍，其中女性占一定比例。据统计，当时上海公安青年团的104名团员中就有24名女同志，其中总支书记张子梅与总支委员傅杰均为女性。此后，各级公安机关相继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女户籍警、女交警、女法医、女特警……女警成为上海公安队伍有机的组成部分。她们与男警相辅相成，各展所长，发挥着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

(来源:新民晚报)